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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地政務下的漁民生活


戰地政務下的漁民生活

「漁夫是跟著魚群走的,魚群是跟著潮汐走的,潮汐又是跟著月亮走的,大自然的韻律是活的,月亮和潮汐的時間,每天都不一樣,但軍方的規定卻是死的。魚群又不是公務員,難道要他們每天打卡準時上班嗎?」有時候明知道魚群再半個小時就會到來,但漁民抬頭看看天色,還是必須忍痛返航。

早期的馬祖,是漁民在汎漁期的停駐站。漁民自由來來去去,當漁季來臨時,幾百艘漁船同時湧入這片海域,帆檣林立、漁火點點,非常熱鬧。後來,有些漁民乾脆在這裡定居。

民國三十八年,馬祖命運的轉折點。因為身在軍事重地,連打魚時間都要受管制。軍方規定,漁船在清晨四點之後才可以出海,晚上七點以前一定要回來。天黑之後,不准任何船隻在海面逗留。

更糟的是,大陸漁民不時侵入馬祖海域,甚至把漁具和漁網偷走。「他們可以24小時在海上,我們卻天黑就要回來,等到隔天去收網,常發現漁網連同漁獲全被偷走了。」許多漁民抱怨,就連養殖淡菜,也是養到快要收成的時候,卻在夜裡遭竊。

軍管時期不准有收音機,防止用它的真空管改裝收發報機,會有通匪的疑慮,這可害苦了漁民;因為無法收聽廣播,就不能掌握天氣狀況。「氣象預報的技術即便精進,馬祖漁民卻得不到任何資訊,海上天氣變化莫測,漁民只能憑沒有量化的主觀經驗來判斷,無異於瞎子走鋼索。遇到風浪,大海無情,說不定以悲劇收場。」 這些都是身為馬祖漁民的無奈。

不過,馬祖被劃為軍管地區也有好處,那就是普及的教育制度。民國四十年設小學,四十六年有中學。「我爸爸和祖父那一代的人,只能手握兩種把:不是握櫓把(搖船),就是握鋤頭把(種田),我們這一代卻有機會拿筆桿,讀書受教育。這也是命運的奇妙之處。整個福建沿海,像馬祖這樣孤懸在海上的貧瘠小島何其多,如果我生長在其它小島,說不定現在還是個漁夫,整天在海浪裡討生活。」

「你知道黃魚會叫嗎?牠在海裡會發出叫聲,所以先民捕黃魚,到漁場時總是將引擎關掉,保持安靜。聽聲辨位再下網,大概八九不離十。在沒有魚群探測器的歲月,僅能如此為之。」

馬祖海域有很多高價魚種,如黃魚、黒鯛、石斑等。其中最有名的應該就是黃魚了。馬祖有句俗話:「三月三,當被單,吃橫山。」黃魚最多的地方在亮島(古稱橫山)。這句話的意思是,到了黃魚盛產的季節,再窮也要把被單拿去當,作為本錢來求得黃魚季的收入。

「漁民多少帶有賭徒性格,今天空手而歸,沒關係,明天再出海賭運氣,說不定這一網下去就大賺一筆。賺了錢,難免就豪氣萬千,喝酒、賭博,率性慶祝。這跟農夫性格很不一樣,農民沒有意外之財,只能踏實守著土地,所以比較認命,安定勤儉。」以前洗一套軍服才三塊錢,白鯧魚500公克三塊七毛錢,漁民當然寧可到海上賭一把。

不過大海這個聚寶盆,並不是永遠任憑人類予取予求,大陸漁民現在不只長驅直入,大肆捕撈,還帶著大量炸藥來炸魚,這真是海洋的浩劫。「炸藥一爆炸,海裡的魚蝦貝類全部死光光,礁石也被破壞,只有十分之一的死魚浮上來,十分之九的死魚都沉落海底。」就只為了這十分之一的漁獲,卻不斷把大海的生機摧毁殆盡,這樣值得嗎?

馬祖的四鄉五島全被大海環繞,海洋絕對是馬祖最終的依靠。不只馬祖,全世界都一樣。當海洋受傷害,人類也無法活下去。「海水是不斷流動的,魚群也是不斷游動的,人類不可能擁有海洋,而是要與它永續共存。」唯有潔淨而生機盎然的海洋,才可以讓人類生生不息。

本篇文字多數改編自:

記憶鑿痕:馬祖故事集 漁人之島的繁華與沒落(作者:曹昇華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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